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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武汉的作家报告朱朝敏疫区,这个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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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
朱朝敏,湖北宜昌人。已出版散文集《她们》《涉江》《开败时间的花朵》、小说集《遁走曲》《鱼尾裙》等。曾获第四届冰心散文奖、《西北军事文学》年度优秀中篇小说奖、湖北省新屈原文学奖、湖北省第八届屈原文艺人才奖等。小说、散文多次被转载并进入年选。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湖北省作协签约作家。

1

腊月三十,1月20日,我和老公冒险驱车去了省考院一趟。武汉那天天气阴沉,路上车水马龙,却有些诡异。不少行人戴了口罩,来去匆忙,偶尔碰遇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和警惕,而且网速特慢,中午时几乎打不开网页。考院没人,我们准备吃中饭再返回,却毫无心情,于是马上离开。此际,上高速的路段全是车辆,导航将我们导出城区好远,上了青郑高速,再绕到去宜昌的高速上。而高速路段也是堵车,离开武汉的车辆太多,平常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,这个下午花了五个小时。后悔和恐惧一直包围我们,一路几乎无话。

到了枝江,我们径直去药店。买了消毒水喷,再测量体温,还正常。买了些抗菌的药品和口罩。药店里的工作人员正在谈论新型冠状病毒。他们在交流被感染的人员消息——熟人或者听说的陌生人,两三个,均是武汉人。我顿时预感,武汉会封城。两天后,武汉宣布封城。

腊月二十九号上午,我们收到远在康考迪亚大学读书的女儿网购的N95口罩,戴上,晚上回到老公老家顾家店,跟公婆宣讲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染性,要求老人不出门不要走亲戚。老人却说,正月初四,她娘家有个老亲家里过事,已经请了她,她肯定会去的。我们都不同意,老人很生气。老公劝说,比喻新型冠状病毒的模样,就像鸡冠子,只要有机会就传染人,怎么传染?说话飞出的唾沫就会传染。老人摆手说,我不懂,我们这里没有这些稀奇病。愠怒中,老人的老亲来了电话,告知,取消正月初四的过事计划。我们松了一口气。傍晚,老公的侄儿子和侄媳妇来了,戴着口罩,匆忙问候下,便离开。令人吃惊的是,姑姐的女儿女婿前几天从武汉回来了,昨天准备回女婿的老家河南,但是,路被封。两个年轻人带着两岁的孩子只好在深夜返回枝江市顾家店长岭岗村。一回村,就被“请”到了村委会测量体温,还好,正常,小夫妻俩答应,在老家马上自我隔离。

腊月三十这天,雨水淋漓。深冬农村的雨天,冷寒,一层浓重的雾霭穿透眼帘,钻心入肺,让人难受。消息传来,枝江市已经确诊了两例病人,而宜昌死亡一例,已经封城。我和老公决定,吃完团年饭马上赶回城区。一是,我有些咳嗽,医院发热门诊检查。二是,我们还要陪我的爸妈团年(他们住在城区),然后,过长江到百里洲给过世的亲人送灯祭拜。三是,我们预感,枝江市封城已经迫在眉睫。

要命的是,顾家店那一带在修路,主干道不通,拐的小路,加上雨水淋漓,平常不到两个小时的道路,我们走了三个小时。赶回城区,已是下午一点多。医院看病,再与父母吃团年饭。

医院设置了两个发热门诊。一个针对来自武汉或者接触了武汉人的,一个针对尚无接触武汉人却有症状的。我属于前一个,挂号,再拿检查号,45号。检查室里外都是人。大家都戴着口罩,医生和护士穿着隔离服。漫长的等待中,我终于被叫号。走进里面的问诊室。前一个还在问诊中。她介绍自己年逾五十,在武汉带孙子,刚返回,前两天还只是咳嗽,但今天早上发烧,咳嗽时胸闷。

医生一边询问一边在电脑上敲字。戴了两层手套,敲字很慢,敲一会儿,松下手套再敲。询问,咳嗽是否有痰水。答,无。询问,体温多少。答,三十七度九。询问,咳嗽多长时间了,胸闷有多长时间。答,咳嗽有两天半,胸闷从今天早上开始的。医生“哦”了一下。那位妇女着急了,问医生她是否被感染了新型冠状肺炎。医生回答,说不准,马上去检查,先验血再拍片,再看结果。此际,一名医务工作者提着一袋外卖进来,喊道:快吃饭,都这个时候了,还不吃午饭,怎么行?说着,提着外卖走进里面的套间。一阵饭菜香袭来。催促再次响起,先吃饭吧,知道你们在争分夺秒,害怕浪费防护服,但是补充下能量,干劲会更大。问诊的医生“嗯”了一声,回答,问完这个……他指指我,我来吃。我上前坐下,诉说症状,不发烧,偶尔咳嗽。医生答,回去居家观察。我问,就这?医生点头。我又问,需要与家人隔离吗?答,可以。

团年饭吃不成了。两老也理解,嘱咐我赶快回家休息,医院再次检查。

我们开车沿着江边行驶,不自觉地来到了轮渡码头。唯一一个留存的渡口。而这个码头将在晚上十二点钟之前封渡。天色黯淡,冷风凄厉。长江那边的孤岛闪烁隐约的灯火,萤火虫似的在漫长的江水线上爬行。终于,萤火虫越来越多,它们挤压在黑漆漆的孤岛建筑物和大地上,照亮那些被暂时囚禁的灵魂,也照亮那些魂归大地的亡灵。

晚上。我们不看电视,刷手机,所有的信息都在手机屏幕上。被封城的武汉成为我们的牵挂,那里有我们的亲朋师友。这个晚上,城区乡村的大小路都被封掉,所有回村过年的,必须到村委会登记,再到村卫生室测量体温,然后居家隔离。村委会发出正式通告,不准走门串户,不要走亲戚,禁止聚会,禁止宴请过事。百里洲所有渡口被封。

2

正月初一。我的咳嗽没有缓解,自我感觉是感冒。吃阿莫西林,还吃了阿曲霉素。

老公还好,一切正常。但我们开始非正式隔离。他在一楼,我在二楼。他负责做饭。我负责清洗衣物并消毒。老公被单位叫去开会,关于防控新型冠状病毒的会议,他作为单位的一把手,必须去。因为毫无症状,不去开会,防疫精神无法传达。他的业务是教育技术装备,单位都是技术人员,都在家休年假。疫情下,自我保护和家人保护还是重要。他戴了两层口罩,身披一件长风衣,喷了消毒水,戴上泳镜去开会。回家后,换了衣服,将外套放在二楼卫生间,我用开水烫洗。

我在家修改新完成的一个中篇小说,做瑜伽再刷手机。武汉疫情加剧,新增病例翻倍,死亡人数也不少。枝江发热问诊的有例,确诊两例。数目吓人。不过,武汉交通已经实行限制,各省的救援到位,部队的救援也到位了。医院火神山和雷神山已经动工。

那么,我们这个县城也要实行交通管制了,明天或者今天晚上封车?必须上超市一趟,准备充足的蔬菜和食物。还有盐——我想起,当天从武汉返回的晚上,我用盐水漱口,不小心把盐罐子打碎,浪费了许多。

下午去超市。我们还是两层口罩,外面罩一件大风衣,颇有侠客风。超市里人满为患。蔬菜没有了。看来,大家的防范意识并不弱。工作人员交代,要买蔬菜的,明天上午十点钟以前来。买了几根莴苣,还买了豇豆和茄子,又拿了一袋子大蒜——大蒜杀毒,多吃大蒜应该没有坏处。菜价略微上涨,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。

晚上,老公接到侄子的电话。他们小两口被隔在老家了,很不方便,问他这个叔叔能否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,还说,本来可以偷着跑出去的,不是在修路吗?有条小路可以通达猇亭,再回到宜昌,村里好几个都这样跑了,但是,他们的车被钉子扎了,瘪了胎,所以请叔叔救驾。老公一口回绝。侄儿很不理解,认为叔叔绝情,理由是,他们俩身体都健康,不是病人,就是返回宜昌等着上班,却被叔叔拒绝,何苦?老公解释,不是我绝情,而是我没有办法,村里的大小路都封了,我的车到不了,即使按照你告知的小路偷着跑来,也是增加麻烦,因为我本人也在半隔离状态。侄儿“唉”一声,结束了通话。至于姑姐的女儿一家,倒是安心接受了现实,窝在老家进行居家隔离。

老公手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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