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人有云:“古来痴心父母多,孝顺儿孙谁见了。”父母为儿孙忧心、付出、谋划的比比皆是,而反哺父母的甚少听闻。古有孟母三迁、画荻教子、岳母刺字、断机教子、陶母戒子,现有抢破头争学区房。慈母严父好儿孙,几千年来被推崇的家庭典范。而今盛行的“天下无不是的父母”,大行其道,得到众多父母的点赞,所以父母永远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“指点子女”。
如果看过张爱玲的《金锁记》,会被当中的母亲七巧,对儿女的管控和迫害震毁三观。《金锁记》当然是一个悲剧,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悲剧,而是三代人乃至子孙万代的悲剧,只要是那份DNA还在遗传,悲剧就还会上演。子女的悲剧,大多来源于父母的管控和迫害。
01.长白想要什么就给什么,管住身管住心,坠入万丈深渊
张爱玲这样描述长白“他是个瘦小白皙的年轻人,背有点驼,戴着金丝眼镜,有着工细的五官,时常茫然地微笑着,张着嘴,嘴里闪闪发着光的不知道是太多的唾沫水还是他的金牙。”
长白读书不行,赌钱、捧女戏子,跟三叔姜季泽逛窑子。七巧就给他娶了媳妇袁芝寿,不久就被七巧迫害死了。她不仅要长白整夜地给她烧鸦片烟,还要长白讲述与媳妇的床事,床上的细节、动作、声音、表现、令人耻笑之事,隔天在麻将桌上公布于众。
长白还是要出去玩,七巧就再把丫头娟儿给他做小。还是没有办法管住他外出的脚,就哄长白吃鸦片,管用了,长白上瘾之后就不大出去玩了。
叔叔带侄子去妓院嫖,母亲打听儿子与儿媳的床事、纳妾、哄骗吃鸦片,看见没只要能管住你的身、管住你的心,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。
02.长安想要什么就不给什么,你们一起陷落
给13岁的长安裹脚“你人也有这么大了,又是一双大脚,哪里去不得?我就是管得住你,也没有那个精神成天看着你。”上中学的长安掉了一件被单,七巧就到校长处大吵,弄得长安不再好意思去学校。七巧早就说过“我不愁我的女儿没人要……真没人要,养活她一辈子,我也养得起!”
在七巧生病期间,长安与留学青年童世舫相识、相知,还订了婚。七巧病好了就开始了一系列的破坏行为,“这些年来,多多怠慢了姑娘......这下子跳出了姜家的门,称了心愿了,再快活些,可也别这么摆在脸上呀——叫人寒心!”又说童世舫是人家捡剩下的货,看上的是姜家的门第、想骗钱。长安本来就因为戒鸦片身体不好,经七巧这样一折腾,就败下阵来,主动放弃了童世舫。两人退婚了,但是还是朋友般的来往着。这是七巧不可容忍之事,亲自出马,直接曝光长安抽鸦片的事实,长安的未来彻底陷落了。
嫉妒女儿有双大脚可以随意的出去,有宽广的未来。而且她年轻能有爱恋、婚姻,作为母亲,七巧不是谨慎的考察、痛苦的放手、惆怅的祝福,自己没有得到过的女人权利,女儿你也甭想得到,大家一起陷落吧。
03.迫害自己更迫害子女
“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,她婆家的人恨她,她娘家的人恨她。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,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,一直推到腋下。”七巧在姜家分家之前是受迫害的,分家打翻酸梅汤后,彻底丧失了作为一个女人、婶母、姑姑、妹妹、母亲的自然属性。她迫害自己更迫害儿女,劈杀儿媳、娟儿,之前被人吃往后尽吃人,而且这些不是无意识下完成的。
04.殊途同归,这样的故事没有完——完不了
年11月26日,上海海事大学宿舍楼,研究生杨元元在卫生间自缢身亡。当年对于她的自杀,网上热议不断。慢慢走近这个年仅30岁的国际法学女研究生,迷雾一层一层被拨开,可以看到她被抽空了的内心。
父亲早逝、家境穷困、成绩优异,是她大学前的人生主题。想去大连上大学,得到的是母亲的反对,转而进入武汉大学就读,那是年秋天。杨元元上大三时,母亲望瑞玲来到学校宿舍跟杨元元同住,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再离开过杨元元,直到杨元元年11月26日自杀身亡。
大学毕业后的杨元元,想去湖北枝江县当公务员,母亲强烈反对而放弃。“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(老家),元元好不容易才考到武汉的。”杨母说。
毕业三年,做过培训中心英语讲师、保险公司客户代表、报社编辑、小摊贩,都没有实现老板梦。在年9月考取上海海事大学国际法专业硕士研究生,母亲同她一起入住了研究生宿舍。
母亲在她多次的人生节点上是什么角色?大连太远不要去,枝江不是大城市不要去,没房住你要带着我。蜗牛能够带着壳自由生活,快乐成长,因为那是它的避风港、安乐窝。
总结,《金锁记》是张爱玲比较成熟的作品,弱化了父亲的形象(三叔姜季泽可以隐喻为父亲),强调的是母亲、女性的阴毒之处。初次读到,毛骨悚然。末尾写道“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,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——完不了。”